《军事纪实》是CCTV军事节目中心于2006年6月强力推出的一个日播军事纪录片栏目。开播伊始,它就以独特的视角宣传军队和国防建设的重大典型、重要事件,以发现的态度关注军营、纪录军营、探索军营。用我们自己的话说,就是“零距离触摸军人特有的心路历程,全方位展现军营独具的形象风采”,因而“所有具备人格魅力、为军队建设做出贡献的人物都是拍摄对象,所有与军事有关的事件都是我们记录的现场。”
这样的理性诉求和创作基点,是《军事纪实》为自己树立的路向坐标。它要求栏目做到:为观众奉献的每一个军事人物,都应当具备真实生动、充满悬念的故事特点;引领观众走进的每一个事件现场,都必须揭开层层面纱,探寻事实真相,呈现军事第一现场的独特魅力。
这样的创作初衷,源于对军事节目的深切思考。我们大家都认为,今天的军事电视人,已不能简单的停留在学习和借鉴层面,而要对节目进行实质性的变革。因此,我们眼中的军事纪录片栏目,希望可以具备特立独行的性格。既不走单纯外拍路线(《东方时空》的“百姓故事”)。纯粹的外拍节目,已经太多太滥,而且随时代的发展,已经不适应观众的欣赏口味,且我们没独特优势,很难把纯粹外拍节目做到极致。也不走单纯演播室风格(《艺术人生》),演播室类节目如果缺乏品牌主持人和能够吸引观众的话题(军队由于受到“语境”环境的约束,很难挖掘到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观众的大批话题),因此,就不可能有上乘作为。既然纯粹外拍和演播室节目都不能够做到极致,只有转换脑筋,另找出路。当别人已经遥遥领先、而我们没独特优势超越的时候,只有开拓新的方法。那就是在相对封闭的人物采访环境,结合外景小片构成一个立体的叙事空间,打造一个简洁的叙事平台。这种叙事方式并不陌生,业界称之为“口述体的情景纪录片”。我们总结起来更为通俗:《军事纪实》是一档人物口述加小片讲故事的栏目。这样的创作尝试始于两年前的周播节目《军事人物周刊》。在两年前,“口述体的情景纪录片”在其他频道已是如火如荼。《发现之旅》、《探索发现》应当是比较早的“口述体的情景纪录片”栏目。当然,这种纪录片的表达方法,在很多独立单元的大型系列节目中已多次应用,比如文献片《》、《共和国外交风云》等。因此,这种表达方法最早应该是在独立单元的“大片”基础上衍生而来。于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们想,为啥不可以把这种“大片”形态的节目栏目化呢?众所周知,独立单元的大型电视节目由于播出环境的改变已是越来越难以生存,很多人形容这种独立单元系列节目的创作者在进行着艰难的“江湖游走”——为了所谓的电视艺术在苦苦支撑。而放眼国外,栏目化纪录片已是相当的成熟模式——美国的《国家地理》频道。这就从某一些程度上预示着——栏目化纪录片越来越成为一种生存策略。事实上,栏目化是纪录片一种有效的生存方式。在《军事人物周刊》节目运行一年之后,我们惊喜的发现:央视10频道的《讲述》栏目已将演播室单元取消,转而开始人物口述加小片格式。而同时改版的《走近科学》栏目更是将这种节目形态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两个栏目后来的一路走高,更加确认了这种表达方式是有效的。于是,每周五次播出的纪录片栏目《军事纪实》正式诞生了。其实,创办《军事纪实》栏目,始于2005年炎热的夏季。蓦然回首一年多来的人和事,思绪也一点点在内心深处扩张——最初,仅仅因为要创办一档日播军事纪录片栏目的动议,却在相当的范围内引起了异议的“波澜”。接着,是一个个“没有”接踵而来:在军事电视节目范畴内没有可借鉴的栏目模式,也没有齐整的创作队伍,甚至没有充裕的资金……就在这种艰难程度超乎想像的情况下,《军事纪实》开始上路。从2005年7月栏目制片人和两位主编倾巢出动赴南海舰队拍摄第一部样片算起,一干人马真正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诸般艰辛,终于在2006年的6月26日,《军事纪实》栏目正式开播了。
《军事纪实》开播至今已近100期,但就一个日播军事纪录片栏目的成长期而言,它还如同襁褓中的“婴儿”。
对于一个新生“婴儿”,其实没有过多的历史可讲,因为它还构不成一段历史。然而为了更好地成长,也不妨回过头做仔细的张望。
我们知道,认识过去的任何一段经历,不仅需要睿智的心灵,需要适当的审视位置,更需要一种平和的心境。可眼前的情况是,置身于繁琐的栏目日常事务和疲于奔命的日播节目压力,很难有回首张望的那一份恬静。然而像“婴儿”一般的《军事纪实》总是能够轻易地就让我们怀念从前、怀念走过的那些路途……。而与大家伙儿一起来分享这段走过的路,抑或也是一种学习。
在《军事纪实》播出的所有选题中,我们始终贯彻故事化纪录片的走向。何谓“故事化纪录片”?就是说在记录内容真实性的前提下,以故事手法讲述事件,在叙述过程中重点渲染富有表现力的细节,在细节中刻画人物性格,从而以有机整体的故事情节去吸引受众,以活生生的人物个性去感动受众。《军事纪实》是一个纯粹靠讲故事支撑的军事纪录片栏目,“选故事”是栏目铁定的选题原则,“讲故事”是栏目刻意强调的创作理念。因为生活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具备讲故事的空间,包括党和国家、军队宣传的重大典型、重大事件。在制作上,“人物”和“事件”的形态要求都是统一的,他们的区别无非在于一个人讲自己的故事,还是多个人讲一个故事。
悬念切入点,我们所理解的就是在节目中多埋设“为什么”?要在与观众的第一接触时段内,抛出“为什么”?以此增加观众的期待值。当创作者在节目中提出“为什么”的时候,或许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第一种,你的观众不了解你提出的“为什么”?那么他要看下去。第二种,他已经知道结果了,但他仍然要继续看下去。因为观众想知道你最终提供给他的结论与他想像的是否一致。因此,在节目中预设“为什么”,是制造悬念最有效的方法。或许这种方法比较笨,但对观众也许是有效的。对于创作者本身而言,当你提出“为什么”的时候,你能给出结论,也可以只讲命题本身。你解答是一种态度,你可以再一次进行选择不解答,或者摆出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前提让观众自己去思考、去判断,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答案,这就构成了悬念的要素。美国人研究表明:悬念已经不仅仅是人类的心理本能,同时也是人类的生理本能。也就是说,在人类的一生中,了解“为什么”是永恒的命题。那么,为啥不尝试着多提供给观众几个“为什么”呢?
专题片《小平十章》第七集“相依”就是一个运用悬念切入点讲故事的典型案例。“相依”讲述了与妻子卓琳的爱情故事,我们是这样开头的:这是一张与卓琳的结婚照片。奇怪的是,在这张具有珍贵纪念意义的黑白照片上,却站着两对新婚夫妇。照片左侧是年轻的八路军干部孔原和他的妻子许明。而位于画面右侧的夫妇才是和卓琳。为什么他们的新婚合影竟然是四个人合照的呢?这张特殊照片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呢?短短一段解说词,它包含几项内容——这是一张具有珍贵纪念意义的结婚照。但观众一定会疑惑:既然说是一张珍贵的结婚纪念照,那么照片上为什么是四个人呢?这已经产生了疑惑。本集内容是讲和卓琳的爱情故事的,但恰恰观众看到的照片中心位置是另外两个人,次要位置才是和卓琳,因此又构成了新的疑惑,这时观众的悬念心理已完成,观众必须了解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紧接着我们没沿着观众的思路讲怎么回事了,而是把镜头转向了现实时空:65年后,我们找到照片上的那位新娘卓琳。在北京景山后街一条普通的胡同里,我们来到了卓琳现在的家。如今,卓琳已是一位88岁高龄的老人了。散步,是她每日的必修课。说起卓琳的那张结婚照,时光回到了1937年的延安。实际上时空一下子进入了历史,而始终带着疑惑的观众自然也被带进了历史空间。进入历史后,我们开始讲述是怎样相识相恋相爱的,一直叙述了好几分钟,但始终没有把开头埋下的悬念揭开。其实在观众的心中,开头埋下的这个谜一直在缠绕着观众,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答案。直到把和卓琳的爱情故事叙述完了,要结婚了,也到了我们抖包袱的时候了。解说词是这样叙述的:当时的延安由于胶卷缺乏,两对夫妇只好站在一起,拍了同一张结婚合影。其实就那么简单,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却引导着观众完整的看完了和卓琳的爱情故事,并且用一张照片巧妙地进行了串连,使故事段落更加饱满有张力。故事叙述到这里时,尽管已经把第一个谜底解开了,但此时我们没给观众任何喘息机会,直接抛出了另外一个悬念:新婚4天,就把妻子带进了太行山。那里虽然是抗日战场的前沿,卓琳并没有怨言。她终于闻到了炮火硝烟的气息。对于卓琳来说,崭新的战斗生活开始了。但也就在这时,卓琳开始对自己的婚姻产生了疑惑。这时候,观众一定会问,卓琳为何会对自己的婚姻生活疑惑?伟人的婚姻生活遇到了什么样的危机?于是新的悬念完成了。其实只是介绍了与卓琳的性格差异。但用这种悬念切入点进入的方法,实际上一次次的把观众的收视兴趣不断的调动起来了。
当然,真正的悬念是一种心理期待而不是一种固定的模式。事物本身所具有的悬念才是节目表达核心所在,《军事纪实》坚决反对“无病”的格式化悬念。同时也就是说:悬念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因此,在《军事纪实》栏目创作中,悬念只是一种创作诉求。在这样一种创作诉求支撑下,我们的节目中始终在挖掘真正的悬念点。它可能是文字的表述,也可能是影像信息的传达,或者是人物和事件本身所散发的悬念要素。同时我们也清醒的认识到,在创作流程类纪录片时,很多人或许看不出悬念点所在。其实,我们在用摄像机展示事物发生发展时,影像和故事发展的过程已经构成了悬念要素,那就是在不断的为观众提供新的信息载体。因此,从这个方面出发,强化悬念点,或者从具备悬念的点进入,是吸引观众收视的一个重要手段。而以往大全景、俯拍式的进入方法已不再吸引观众。而一个小小的角度,打开之后却是深度才是观众喜爱的方式。也就是说,今天的观众已不再喜欢宽泛而是深度。
故事框架,就是一个节目要构建讲故事的完整平台。你这一个节目无论是写“人”或者写“事”,都要有故事。因为在人们的实际生活中,无论是“人物”和“事件”,都具备讲故事的门槛。故事化叙事克服了由于使用太多的先进器件而呈现的物质性、机械性,使这种传播行为更感性化、情感化,更引人入胜,更符合人们的审美需求和接受习惯。因此,要构建每一个节目选题的故事平台。同时,在构建故事框架的同时,还需要注意节目的客观性。比如你写一部战争题材的专题片,那你就要有对手,有交锋,要设置几条故事线。我军在干什么?敌军在干什么?我军主要人物,敌军主要人物。要在同一时空内,找到叙事的完整平台,而不是自说自画。摆脱了自说自画的痕迹,事实上节目慢慢的开始走向客观。客观,是现代电视传媒特别的重要的前提。因此,我们的叙事,在强调故事走向单一的前提下,追求更多的叙事空间。
以往的纪录片更多的叙述方式是采用对事件本身的叙述,也就是一种纵向流程的叙事。而今天更多的是对人的关注,是横断面的展示。因此,在《军事纪实》创作的节目中,刻意躲开平庸的叙事,而更多的选择直接展现观众最想看到的信息,这也是当今主要的收视趣味所在。躲开平庸的叙事点,截取最具爆发点的瞬间进行放大,我们在创作实践中,人物节目的体会尤为深刻。人的一生太多平淡,因此,在接触一个人物选题时,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人最具影响人、代表人物个性的爆发点,然后围绕着这个爆发点做足文章。我们所截取的人物爆发点,恰恰也是最能打动观众的精彩瞬间。
故事框架的一个重要前提,不单单是选择好故事,还要学会调度好故事。故事的进入方式、叙述流程的差别,会导致一个故事的叙述成败。比如说人物节目的创作,若遇到平凡人物的宣传,我们就提出:“陌生人物熟悉化”。也就是说,要找出这个人物生命历程中最具特点的段落,通过对人物生命段落的展示,让观众记住这样一个普通人物,甚至熟悉你所表达的对象。如果一个普通人物最终通过你的表达使观众认识了被拍摄人物、熟悉了被拍摄人物,那么你就完成了“陌生人物熟悉化”的叙事。同样,《军事纪实》也经常会遇到经典人物的宣传,那么怎么样才能做好这类节目呢?反之,我们提出:“熟悉人物陌生化”。作为纪录片栏目,所要宣传的人物对象基本上已经被新闻节目反复“轰炸”过,人物基本上已确定进入人们的视野。然而,怎样将人们已经熟悉的人物陌生化,是对一个公众人物创作的基本出发点。那就是要找出经典人物鲜为人知的故事点,告诉观众新的惊喜。要做到:没人不知道的人物,却有着没人知道的人物故事。这种挖掘背后故事的创作诉求,不仅仅限于普通人物和经典人物的宣传,独立单元的系列节目和历史人物的创作更加需要如此。因此,熟悉人物的陌生化其实就是最终让观众看到你所表达人物的另一个侧面或者另外一种表达角度。
戏剧元素,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要有冲突,要把节目的故事冲突在合理的前提下设置到最大化。纪录片的戏剧化叙事,慢慢的变成了当今纪录片的一个重要特性。因为它抛弃了过去那种平铺直叙的创作方式,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内,表现了一个相对完整和连续的矛盾冲突过程,因果关系、开端、发展、高潮都有较好的关照。
正是坚持按照最初设定的节目走向去打造《军事纪实》栏目,尽管它还是一个新生栏目,还只是处于蹒跚走路阶段,但在故事化纪录片这一理念支撑下,栏目已经小有收获。在2006中国纪录片十佳作品评选中,《军事纪实》栏目选送的七部作品全部获奖。《好医生华益慰》获得2006中国纪录片长片十佳作品奖、《地狱神兵商亮》获得2006中国纪录片短片十佳作品奖,《东北抗日联军》获得2006中国纪录片系列片十优作品奖,其余四部获得2006中国纪录片提名作品奖。而《好医生华益慰》能够获奖,就是故事化纪录片的一个具体实践。2006年6月29日,军事节目中心领导在华益慰宣传报道协调会上,明确了《军事纪实》栏目制作华益慰专题片的任务。中心领导特别强调了专题片的创作由于受到新闻节目的影响,有一定的挑战性,要发挥创造力,力争从深层次挖掘华益慰高尚的人生情怀。
在接下来的创作中,栏目的压力很大。我们清醒的认识到,由于新闻节目快捷输出的特性,我们在时效性上没有太多优势,而专题节目有一定的制作周期,或许等到专题片播出时,新闻节目已经是铺天盖地。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栏目的根据中心领导指示,首先确定了几个原则。
纪录片”的走向。就是整个节目是以故事的形态出现,整体是讲故事,每一个段落是讲故事,甚至每一个细节到每一个段落之间的转折都要讲故事。主要以华益慰的成长、经历为节目的主体框架,但不是简单写一个人物的一生。打破纵线写人物的方法,从横断面切进去,着重选取几个层面的典型事例,深入解剖人物的内心世界和高尚情怀。在选取的典型事例上,强调故事性、情感性。既能让观众喜爱看,又要通过典型故事,细节表现打动观众,感染观众。同时在横断面叙述人物故事的同时,适当时机融入人物的成长经历。同时确立了两集的结构,上集重点写华益慰与患者的关系以及华益慰人生的重要节点,下集重点写华益慰高尚的医德以及人格魅力。
在确立两集节目框架后,我们详细确立了每集节目的故事走向。现在创作节目讲究结构先行,甚至要设计出详细的转折方法,这样在具体的采访拍摄时不断修正自己最初定下的节目框架,等到前期拍摄结束时,基本上完整的节目文稿也出来了。依据这样一个节目框架,我们针对性的对相关人物进行了采访,力求使人物采访生动、有个性。比如下集开头的手术室护士高文燕的采访,她是这样叙述的:我觉得我经常会做梦梦到主任,有些时候会做梦主任在做手术,有些时候突然梦见主任不见了,那时候我就会惊醒,我觉得这种感情可能是对最亲切的人,对家人,对最亲密的人才有的感觉。像这种采访就是有形象感的,我们不想简单的让采访对象说华益慰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关心患者,而是通过一个护士“做梦”这种信息载体,表达华益慰在人们心灵上留下的深刻烙印。再比如下集第一个故事——叙述华益慰重病中还惦记着身边护士结婚的事情。其实这和下集所要重点表达的“医德”这个主题没有过多的直接关系,应该归结到高尚人格层面,而从整体结构来看,在开头我们就用华益慰一段录音做了铺垫,他说到:我这一辈子做医生,就想当个好医生,做一个能给病人解决痛苦,受病人信任的医生,这就是最幸福的事。通过给身边护士送结婚礼物这件事,表达华益慰一生为病人操劳,当他已经不能再为患者做手术的时候,还不忘记祝福身边的能够幸福,这就为后面“医德”的两个故事展开做了精神层面的铺垫,事实上已经告诉观众,这是一位具有高尚人格魅力的好医生。他愿意让所有的人幸福,而正是这样一个人,才具备了高尚的“医德”。另外,我们写到石家庄患者刘克勤送“红包”的故事。其实,这是一次意外发现。在总医院采访刘克勤的女儿时,她讲起了华益慰退红包的故事,她说自己在石家庄居住的母亲更有感触。而当时我们有一个主编苑新景正好在石家庄休假,我们就联络了苑主编,能不能用家用DV拍一下刘克勤,没想到刘克勤表达的很好。因此,在进行后期编辑时,我们舍弃掉原来结构的刘菊荣的故事,因为刘菊荣的故事基本上已经炒的很多了。尽管刘克勤的采访是用DV拍摄的,影像比较糙,但我们想只要有利于叙事,可以打破我们比较讲究的影像形式,后来就编上去了。
另外在叙事时,我们很注意在每一个段落前埋下悬念,尽管这是一个经典人物宣传,但我们创作时依然贯彻了讲故事要有戏剧性的结构方式。比如讲华益慰捐献遗体的心愿,在“红包”故事结束后,我们用解说词进行了铺垫:或许已经清楚自己不能再为患者服务了,华益慰还记挂着另外一个心愿,那么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愿呢?但接下来我们没叙述华益慰有咋样的心愿,而是把镜头转向了篮球场,从篮球场转到了华益慰喜欢打棒球,讲到喜欢小孩子。而事实上,这时有一根线始终牵着观众,那就是华益慰到底是什么心愿这样一个悬念?这时我们开始逐渐地把心愿的事情披露出来:就是这样一位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不是自己的病情会怎样发展,而惦记的是怎样用自己的身体为后人服务。然后直接切入到捐献遗体的故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华益慰什么样的心愿这个答案传递给了观众。而在捐献遗体这一个故事中,我们始终不忘披露幕后细节。比如在啥状况下华益慰第一次谈到了遗嘱?怎样留下了那段广为人知的遗嘱录音?在披露这一些细节后,故事还向前继续发展,叙述华益慰在对自己的心愿进行了录音后,依然不放心,最后又让儿子整理成文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提供的汇报片后,我们有一个初步认识,就是发生在华益慰身上的情感爆发点绝大多数都是既定事实,比如退刘菊荣红包的故事、1000元存折的故事,这些影像资料很珍贵,也是很难重现和再造。而这些影像资料新闻节目肯定会用,那么专题片用不用,用到什么程度?最后,我们大家都认为在找不出更有效的故事前提下,要用,但要用出不同的表达方法,甚至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比如退还张秋海1000元存折的故事,这一个故事基本上大家都用了。那我们就思考,如果单纯地用这段影像资料,也可以,也能感染人。但后来我们想要在深层次上做文章,就是找准这段影像资料的前端和末端进行重新解读。前端就是用当事人采访的形式详细叙述了1000元红包是怎么送给华益慰的,而末端我们就发现了一段影像资料,就是华益慰妻子到张秋海家退完存折后,张秋海的爱人送华益慰妻子下楼时,手里拿着刚刚退还的存折。于是我们就对这段影像资料做了解读。赋予了这段资料新的信息载体:在送别张燕容下楼时,细心的观众能够正常的看到,那张一千元的存折已经交到了张秋海爱人的手里,缠绕了华益慰九年的心愿似乎要完成了。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华益慰的这个心愿依然没有实现。用这样一个悬念,为下一步的故事转折埋下了伏笔,为张秋海到医院看望华益慰并把存折交给组织进行了铺垫,从而使故事段落更加厚实,更具有戏剧性。
就是不想把华益慰的先进事迹简单地展示出来就算成功,而是要做一个人、一个“好人”、一个“好医生”,一个平凡但蕴藏着巨大能量的人。因此,在节目中,我们不希望有太多悲切的成分,但又要做到感人,在感染人的同时,表现一位坚强的、默默无闻的老人是怎么样对待工作、生活的。所以,片子结尾的处理上,当华益慰的遗嘱录音结束的时候,不是停留在这一个地区,因为他这个遗嘱里面有很多的内涵。遗嘱包含着华益慰对患者、对医疗事业、对人民的无限眷恋和热爱。如果就此打住,让人有堵在喉咙的感觉,于是我们对这种情绪进行了延伸,用他贯穿一生的几张典型照片进行了表达,最后叠出一个面对镜头行进的老人近景。尤其是老人家走路的姿态很向上、很健康。我们最后试图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情感:这是一位坚强、自信的老人。
首先是“选故事”,也就是在选择纪录片题材时把“有故事”的人物和事件放在首位。纪录片的本质特征是纪录性,而有故事的纪录才是引人入胜、耐人寻味的纪录。因此,选择“有故事的人”以及“有故事的事”来拍摄,是保证“有故事的纪录”的先决条件。围绕着给观众选择故事这一前提,《军事纪实》不仅确立了“直击军事现场,披露精彩内幕,展现魅力人物,解读用兵方略”的具体尺度,而且把眼光穿越人民军队的历史深层,把视野扩展到国际军事舞台,力图实现“揭秘历史,纪录今天,关注未来”的创作追求。
选题是一个节目成功的重要前提,要把真正有意义、群众喜闻乐见、有看点的节目选题挖掘出来。试想,一个节目,如果连创作者自己都不关注,怎么去说服观众看下去?因此,节目看点是选题的关键。在拿到一个具备看点的选题后,第一步是要的是冷静,要多思考。因为创作者第一直觉能够判断出的看点,大多数都是所有受众都能够想到的看点。为什么这样说呢?现在的观众智商非常高,不是你播放什么他一定看什么的电视时代了。观众有思考,观众有选择。而最初你凭直觉想到的看点,或者说平面媒介提供的很典型的故事框架及故事走向,观众大多数都能够想到。因此,如果你按照第一思路创作出来的节目,观众大多数都能猜测出你的故事走向,或者说他能预测到你接下来说什么,该说什么了。如果进入这样的创作状态,观众就会觉得你没有超越他的惯性思维,因此他认为你是一个不高明的创作者。那么怎么办呢?要下决心挖掘出侧面的,新鲜的节目看点。平面媒介上提供的故事也好,创作者第一直觉想到的看点也好。要变着法找出背后的东西、侧面的东西。或者把本该正叙的故事你倒叙,而不是顺着常规思路去做。因此,观众就会觉得他没想到这样发展故事,他认为创作者比他高明,他认为故事是他预测不到的,是新鲜的,因此观众就会爱看你创作出的节目。综上所述,挖掘出真正意义上的节目看点,就捕捉到了一个节目选题的关键。同时,在挖掘出有效看点后,要对看点进行解读。解读是目前媒体的一种有效方式。解读什么?解读背后的故事,解读事物本身所粘连的所有信息载体。现在的观众不喜欢你在说什么,而是你怎样说。解读使纪录片的空间更具趣味和体现人文情怀。
当然,作为军队的电视宣传工作者,由于受到宣传纪律的约束,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也就是说,你费尽心思挖掘出来的有效看点,未必能够让你去表达。怎么办?那就在适当范围内,把自己的节目理念尽可能的融入进去,因为,毕竟比那种填鸭式的宣传手段要好得多。因此,在《军事纪实》栏目有一句话:没有导演做不好的题材,只有导演不会做的角度。
同时,在选题时,《军事纪实》栏目特别强调选题本身所具有的影像魅力。我们始终认为,纪录片栏目要有极强的视觉上的冲击力。而这种视觉的力量,是纪录片栏目的第一要素。因此,我们拍摄的中国军人,是威武的、个性的、张扬的,甚至是霸气的。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军事纪实》栏目几乎所有的采访对象都身穿夏常服,因为它是军人的礼服,穿着礼服面对观众,本身就是对观众的一种尊重,这也是中国军人应有的精神风貌。我们常说:做电视如果忽略了影像,是电视工作者的耻辱。比如现在社会上火爆一时的某档讲坛节目,仅仅依靠几张照片、图片就可以讲十几分钟,这样的形式在很大程度丧失了电视的本体功能。这样的节目其实都是编导在背后操纵——演讲的内容、甚至是情绪都要靠编导去调控。它为什么叫好,很大程度上是靠离奇的故事、奇闻轶事去招徕观众。当然,这也是一种电视的成功营销。而作为纪录片栏目,我们大家都认为应该通过创作者对影像的触摸、剪辑等,展示给观众收看,这本身就是一种尊重。
作为纪录片栏目,单元系列节目选题要融入栏目化纪录片的总体范围。在西方电视媒体发达国家,或者说纪录片倍受青睐的国家,单元节目是支撑纪录片栏目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不仅仅因为系列节目增加了节目之间的关联度,同时它也是提升纪录片栏目公信度与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因此,在《军事纪实》栏目未来的发展中,增加单元系列节目的创作将是我们坚定不移的方向。
作为一个电视纪录片栏目,新闻性是一个重要特征,某一些程度上也是决定栏目成败的一个主要的因素。而我们又是如何理解《军事纪实》的新闻性呢?我们提出,《军事纪实》在确立了“揭秘历史、记录今天、关注未来”的选题方向和“直击军事现场,披露精彩内幕,展现魅力人物,解读用兵方略”的具体选题尺度后,同时应大力加强节目的新闻性。但这里所说的新闻性并不是简单的往新闻上靠拢,纪录片的输出特性决定了制作周期长、制作精良,因此很难在具有时效性的新闻事件上有作为,而我们该更多的把点放在新闻的内涵上,比如根据时间和历史点位,提前进行节目筹划,最典型的就是纪念日等播出点位的提前规划,而对当前发生新闻事件的创作更应该放在故事化的表现手段和深层次、横断面的解读上。同时我们大家都认为,一个栏目要想长期生存下去,必须要视野开阔。甚至说在浩瀚的军事世界里,做到所有选题“通吃”。当然,“通吃”的前提是做到一样的选题范畴不一样的解读角度,不一样的关注点。独特的栏目个性和表述方式,加上明显的栏目标识,会有效的避免节目选题的“同质化”问题。
《军事纪实》栏目是一个“生产工厂”。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一年要播出264部纪录片节目,这种播出需求,注定了这是一种大规模的“工厂生产”行为。因此,我们一定要在完成作品——产品——商品这样一种过渡的同时,既要保证我们生产的作品好看,又要像商品一样接受观众和广告商的检阅。
简单概括地说,我们是这样生产节目的:找到选题,首先分析这个选题的可行性。主要是能否找出有效看点,能够表达的主题思想是否与栏目的创作走向一致。在确立主题和有效看点后,由编导写出详细的结构提纲。它里面应该包含故事主线、副线,故事看点等。之后交由栏目策划组审定。审定后的选题表可以执行拍摄,在拍摄现场,编导要详尽核实选题表上的故事主线和副线是不是真的存在。待核实后进入实际拍摄,我们的拍摄绝大多数都是预设好的,最重要的包含两方面的拍摄内容。一是根据最初确立的故事框架,进行有关人物的针对性采访,在人物采访结束后,根据人物采访结果修正节目的总体框架。二是在完善节目框架的同时,针对性的组织拍摄“小片”单元。待前期完成拍摄后,基本上节目文稿已经成型。之后,根据前期拍摄结果,进行详细的文稿撰写。撰写好后的文稿交由主编审定,审定通过后进行节目后期编辑。编辑完成后的节目审核检查通过后进入备播。
在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流程中,特别强调了前期策划和故事框架环节。策划先行是现代电视媒体通用的方法,它首先确立了节目走向,为具体的节目创作奠定了坚实基础。在做好节目前期策划的同时,我们又格外强调结构先行。也就是说,在动手拍摄一个选题前,编导要写出详细的节目框架。作为纪录片人,在节目中融入自己的导演意图是我们的基本功能,否则就回到了原生态创作时代。因此,在这样一个节目框架中,要明确故事的发生、发展、高潮、结局。有了这样的故事框架,在具体的前期拍摄中,导演的功能才真正发挥出来,从而也避免了创作上大量的“无用功”。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你有了故事框架,导演才能实际做到言之有物。因为你很清楚自己要拍什么?怎么去拍?当然,有了节目框架,并不是意味着一切万事大吉。在具体实施的拍摄中,导演除了严格按照自己设定的故事框架进行拍摄之外,还要学会灵活处理拍摄中出现的意外情况。比如,有些采访达不到采访要求,比如在实际拍摄中发现了更好的节目看点。针对这样的变化,导演要适时做调整。针对采访达不到要求的问题,除了运用各种手段加强采访之外,要考虑用不同的表现办法来进行“替换”和“补位”,从而使你的创作严丝合缝,基本不会出现大的漏洞。而针对拍摄中发现的更加有效看点,要大胆舍弃原有节目段落,进行新的填充,从而使节目更加完善。
《军事纪实》希望自己的团队是一个无缝链接的团队,而这样一支团队创造的节目流程也应该是无缝链接的流程。
在近几年的纪录片创作中,越来越呈现出一种倾向,那就是片面追求收视率。我们应当清醒的认识到,在无另外的有效统计方法之前,收视率只能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但慢慢的变多的业界人士开始认识到,收视率不是万能的。甚至开始意识到:收视率与节目品质无关,与节目的影像精美程度无关。更有甚者,喊出了“收视率是万恶之源”。有人说:“简单刺激的东西就是收视率”。还有人说:“高收视率节目一定是恶俗的节目”。的确,凶杀、暴力、色情、离奇的故事情节是高收视率节目的灵丹妙药。据说,《走近科学》创造的收视之最,是一位八十岁老太太怀孕的节目。于是还有人说:叫好的不叫座,叫座的不叫好。这在某一些程度上反映了纪录片人内心的生存焦虑。叫好的节目,很多是纪录片人内心的体现,它更多的代表了社会的公正与良知。而很多高收视率节目,则违背了这一原则。《讲述》的制片人曾经有过这样的感慨:我们最优秀的编导制作的节目有时做不过普通观众拍的DV录像的收视率,仅仅因为DV录像更为刺激,这是很令人沮丧的事情。因此,从这个方面上说:收视率的公正性与人类正确的道德观念不一定成正比。收视率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而现在更多的创作者把收视率当成了目的,这与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的要求是相脱节的,也就是由过去的群众认同变成了简单的市场认同、眼球认同的误区。而作为一个纪录片人,我们始终认为,终究是要表达自由之美、人文之美。也就是说,我们的创作始终不能脱离你要服务的主体,不能脱离大众视线,不能片面追求边缘化和纯粹的技术方法。而作为纪录片的创作,要想保持作品的长久保鲜期,不是靠纯粹的技术方法,而是要靠恒定的对自由之美、人文之美的崇尚,要从内心对人类真善美有一种质朴追求。因此,纪录片人创作的节目,不能简单的完成宣传功能或播出功能,要有文化含量。要始终表达健康的主题,人文主题。在某一些程度上说:高度的文化自觉是纪录片人最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因此,《军事纪实》从一开始就确立了一个主张:我们的节目要有励志的力量,要表达军人之美、英雄之美、尚武之美。我们传递的所有信息都应该是善意的,是一种榜样的力量。正因为这样,在《军事纪实》所有的创作个体心中,都应该明白:我们生存在纪录片倍受压力的年代,但生存的压力不要泯灭了我们热爱纪录片的激情和动力。